中学课本上汪曾祺的散文《端午的鸭蛋》让人印象深刻。“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我虽没吃过高邮咸蛋,但这生动的描写却在记忆里缠绕好几年,至今仍让我对高邮咸蛋心生向往。“吃”的文化博大精深,在食物种类丰富的今天,许多人给自己冠上“吃货”的名号,谈美食成为了一种潮流。
汪曾祺有很多散文描写故乡各种让人回味的食物,看了让人垂涎三尺,也让人好奇,究竟他的家乡高邮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尽出美食,或许是因为他的文笔太好了,写什么都觉得好吃。汪曾祺喜爱谈“吃”,是一位十足的老饕。从故乡高邮,到京城,再到云南边陲,汪曾祺不仅钟爱故乡的美食,更是吃遍大江南北;无论是山珍野味还是日常菜肴,他对美食的描写体现了“美”,还透着一种散淡闲适。这些关于美食的描述和记载,往往都与人物和故事有一定联系,汪曾祺写美食,不但好吃,而且有趣、好看,体现了他的见多识广。
《红楼梦》里描写的“茄鲞”,也是一道“名菜”。刘姥姥进大观园,吃了这道工序复杂的茄子,摇头吐舌道:“我的佛祖!倒得十来只鸡来配他,怪道这个味儿!”起初我与刘姥姥一样,对这道菜的工序咋舌——得十来只鸡配茄子,让茄子跑了味儿。后来发现,不少研究红学的人,都对这道菜好奇,考证它的做法。曹雪芹对这道菜的详细描述,真是引人竞折腰。只有贾府这样生活奢靡的大家族,才有财力物力做茄鲞,刘姥姥在家也只是吃“枣子倭瓜并些野菜”,一道菜的描写,表现的是穷人的生活艰辛与富人的享乐奢侈。
谈起美食家,就不得不说苏东坡。许多美食经他品尝后,再由他评点,配上他精彩绝伦的文字描述,便流传千古。“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这首诗虽是描写春日美景,更像是一句诗一样美食,美食要想美,还得有美文与它相配。苏东坡谪居黄州,不但写了《赤壁赋》,而且对烹饪猪肉有很深的造诣,还写下《猪肉颂》。对于苏东坡这样的文豪,“好吃”不是贬义词,而是一种生活情趣。
如今吃饭前,大家都喜欢给食物拍照,发朋友圈。食物纵然好看,但配的文字确没什么味道——一般都是“好好吃”这样平淡的话,仿佛除了吃,我们就再也没有其他美好的感受,所以我们只能当“吃货”,而不能成为一位真正的美食家。
(王晓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