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左。右。再向左。再向右。然后再向左……
反复地、频率时高时低地左右摇晃着，那是已然熟悉的地铁，熟悉得如同武汉闷热的夏天，闷热得嗅得出左右碰撞的汗味。
“元気でいますか 大事な人はできましたか いつか夢は叶いますか この道の先で”
一句既熟悉又陌生的问候突然就灌进了双耳。“它是什么时候被加入nano里的？”好像，当就快要思索起原因的时候，又突然忘记了答案。就如同这武汉的夏天，没有预想的慢，却也不快。过了好久，大概也就熟悉了这个季节的烈日，还有热热的云。它，到底是有多久呢？
似乎只有闭上眼才能忍受长时间的等待，等待终点站的到达，等待连双手手指也数不过来的地铁站。于是，等待似乎便顺其自然的成了认知这个世界的第一课。
小学的时候，总对这个世界充满着无限好奇，时长觉得自己碰到了深不可测的大问题，请教老师，老师经常会说，等你们上了高年级了，便会学到了，现在说了你们也不懂，于是等啊等等啊等，后来问题大概也渐渐地消失在了成长中；等到长大一点了，埋下了一颗初心的种子，跑去问爷爷，我要怎样才能成为一名昆虫科学家，爷爷说等长大了梦想自然会实现，于是等啊等等啊等，后来等有空回望这枝初心的骨朵儿，它大概也只被作为成长的符号被印刻了下来；再长大一点，时长朋友们会反过来调侃习惯独来独往的我，什么时候才会有女朋友，等等吧，会有的，我大概也习惯于这样淡淡地回应了，于是等啊等等啊等，大概最后也只是一个被朋友们遗弃在边缘的餐桌消遣话题。
或许被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许还有些许印记，亦或许早已被遗忘在脑后，但这一切都是成长，都是还远远没有到达终点站的青春。
摇摇晃晃的左左右右，好像总是到不了终点，毕竟每次都想走得远一些，再远一些，在熟悉的城市的各个角落发现不一样的美，去听一些奇闻怪谈，去寻觅一些流走于大家嘴边的美食。然后，更加了解一座城市，了解到它的每一个角落，熟悉它的每一个角度，甚至阳光无法触及的阴处。
曾听有人这样说过：了解一座城市就像了解自己，总会在熟悉的地方发现陌生的角落，或杂乱或光鲜，或惊喜或沉寂，或许难以置信，也或许平淡如其，但每一面都是这个城市，也是每一个角度的自己。缓慢而又小心地撑开胳膊，伸一个习惯的懒腰，似乎毫无察觉青春的短暂即逝。晃晃悠悠，左左右右地碰碰撞撞好像才是它给人的感受，混合着这城市的闷热和汗味，似乎就快要忘记要在哪一站下车，似乎就要错失青春的答案。
“我很好。我会找到重要的人。我会实现梦想。继续走下去。”
如果做出这样的回应，会不会在漫长的左右碰撞中遗留稍许的痕迹，会不会在冗长的地铁黑道中嗅到混合着汗味的终点，会不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潸然泪下感动自己？还没有到达终点，所以我不知道。即便冒然抬起手，轻轻地想抓住青春溜走的尾巴，张开手心也只有从指缝中流走后遗留的浅痕，隔近鼻子，甚至还能嗅到一丝只属于这个闷热天的熟悉汗味。
渐渐地碰撞变了许多，时重时轻，时硬时软，有时候甚至会扑个空，但又总会有许多陌生人插了上来，于是，还是熟悉的频率。还是习惯的左。右。左。右。再向左。再向右。然后再向左……
“We go so slow, when you don’t know I’m gone.”
正如这早已习惯的走走停停和左右摇晃，nano的电量好像永远都有那么足，足到直到地铁的报站声响起才突然发觉好像就快到站了。没有人催促，但内心总在默默地催促，好像是这个季节里特有的感受，急躁、烦闷和小小的期待。然后才意识到，原来在这个季节里，一切都可以像外面的烈日那样，静止、膨胀，然后焦灼，甚至是触不到尽头的梦。
只是，早已习惯这地铁的摇晃，习惯这闷热的天，和混杂着的汗味。习惯着在提到手腕发酸的时候，随手把梦放在这狭窄而拥挤的车厢座椅上，一起，左右，摇晃。不会担心它会走失，也不担心会被人错拿，因为不会忘记手腕发酸前的故事，好像心里总有一块儿地搁着它的故事，刻着它的痕迹，即便走失，也会马上记起来这些故事，然后继续在耳边反复播送。
带着耳机，所以听不清路人们的对话，我不是个爱听故事的人，却也总会觉得错过了好多的故事，好多只能在摇晃的车厢中获得的乐趣。这是一种每每想起来都会让人填满好奇心的乐趣，好多次想起一瞬间也会乐地笑出声来。好像那时候手指的力量还足以抓到它的尾巴，于是可以反复从手心里打开，乐呵上一整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指缝就越来越大，大到越来越抓不住过往的影子，抓不住足够多的充满快乐的故事，于是笑着勉强地说出不舍的再见，于是流着泪走出过去，直到再也不会因为身边别人的故事而左右自己的情绪。
耳边的旋律，从有记忆的那天起，好像就一直是这样的混杂，nano里熟悉调子和摇晃着的左右碰撞。从起点到终点。
总会在不停的摇晃中失魂般地忘记离终点还有多久，直到终点站的报站声响后才会突然意识到这节越来越空的车厢并不是那么的狭窄，它也曾经嘈杂过，许多不经意地飘过耳边的无名故事；也曾经拥挤过，甚至踩碎过几个路人滑掉在地上的手链。
使劲地伸开手掌，放在眼前，想自欺欺人地遮住车厢里的灯光，却发现怎么也阻挡不住从指缝中溢出的光，甚至刺痛到双眼满盈泪水，直到泪水满溢，才察觉到那指缝中掠过的青春。
车琦
官方微信公众号
